百万支票

○ 杨宝贵

上

　　一个寒风呼啸的傍晚，某个南方小镇。街道上冷冷清清，路上行人匆匆，车辆来去匆匆。

　　如此寒冷的傍晚，桂英依然在尘土飞扬的国道边守着她的水果摊，赚取微薄的生活费。

　　“这鬼天气，看来今天是没有生意了，还是回家吧！”天气越来越冷，也没有人买水果，桂英只好打起了收摊回家的念头。

　　家不远，沿国道走500米就到了。当收好水果摊推动手推车时，桂英看见了两个风尘仆仆，蓬头垢面的少年。两个少年默不作声，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。桂英一时心慌起来，不由加快脚步往家赶。

　　谁知，桂英加快脚步，两个少年也加快脚步，桂英放慢脚步，两个少年也放慢脚步，像影子一样甩也甩不脱。

　　拐一个弯就看见家了，再走100米就到家了，桂英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。

　　“小伙子，你们跟着我干什么？”桂英索性停下脚步，转身询问两个少年。

　　 “大姐，我们从四川来打工，找不到工作，身无分文，已经走了好几天，饿了好几天了，你就给点吃的吧！”年纪稍大的少年对桂英说。

　　听少年一说，桂英的心软了，原先的那点戒心也立刻跑得无影无踪。看了看两个少年满含羞涩和疲惫的眼神，桂英没有丁点犹豫，把两个少年带进了家门。

　　三间正房，一间偏房就是桂英的家。大姐，大哥和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女孩构成了这个家。因骑车摔伤的大哥还拄着拐杖。

　　在偏房厨房里，两个少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桂英为他们做的饭菜。

　　“小伙子，看你们脚都走起泡了，赶紧用热水烫烫脚，然后好好睡一夜，明早上我带你们去附近工厂找工作。”待两个少年吃完饭后，桂英端来两盆热水，让他们烫脚。

　　在桂英家，两个少年度过了离家一个月来最最温暖的一夜

　　“大姐，你别再辛苦了，都怪我们年纪小，哪个厂都不会要我们的。”当跑了一上午，跑了好多个厂也没找到工作时，年纪稍大的少年放弃了希望。

　　“杨哥，我们还是去温岭吧！去找你们村的人。”一直不说话的小伟终于说话了。

　　主意一定，两个少年便准备告别大姐前往温岭。

　　“到温岭有100多公里，你们饿着肚子，身无分文怎么走？到我家吃了饭再走不迟。”桂英拉着两个少年的手回了家。

　　吃饱饭，小杨、小伟准备离开时，桂英塞给他们每人10块钱作为车费。

　　“大姐，你是好人，我会记住你的！”当大巴车启动时，16岁的小伟把头伸出窗外，大声对桂英说。

　　 “小伟，你们在外要踏实做事，做一个好人！”抱着女儿的桂英大声对小伟说。

　　然而，车子已经远去了，在轰鸣的发动机声中和呼啸的寒风中，不知道小伟有没有听到桂英的嘱咐呢？

下

　　艳阳高照的秋天，繁华的南方小城。街道上车水马龙，行人熙熙攘攘。

　　与对面繁华街道的喧嚣相比，位于后街口的桂英水果店里却显得冷冷清清。虽然顾客稀少，但桂英始终微笑着接待每一位客人，热情的向来客销售着她质优价廉的水果。

　　“请问您是杨桂英大姐吗？”送走一对小情侣，桂英刚转身整理凌乱的水果时，突然身后有人和她说话。

　　“是啊！请问你是？”桂英发现和自己讲话的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，想不起他是谁。

　　“大姐，您还记得25年前吗？您救助过的那两个乞讨少年。”中年男子十分激动。

　　“记得啊，不知你是其中哪个？”桂英似乎对中年人说的事有点印象了。

　　“大姐，我是小伟。当年您嘱咐我的话我都听见了，你让我们踏实做事，诚信做人……”中年人更激动了，一口气说了很多。

　　25年未曾相见，桂英和小伟都有很多话想说，桂英索性关了店门，带着小伟去了她家。在桂英家里，小伟看见了当年拄着拐杖如今开出租车的大哥。很自然地，小伟向大姐、大哥述说了当年离开后的经历。

　　当年，小伟、小杨从桂英家离开后，直接去了温岭。半年后，小杨回了四川老家，小伟和一个同村大哥去了深圳。在深圳，小伟一呆就是25年。25年来，小伟在建筑工地上扛过水泥，在工厂里当过工人，后来到一家家具厂学做家具，再后来他自己开了一家沙发店，再再后来他的沙发店变成了家具厂，现在变成了一家大型家居集团公司，目前是深圳家居行业的明星企业。

　　小伟说，他在深圳立稳脚跟后，便开始寻找曾经帮助过他的桂英大姐一家，但都因人海茫茫无处寻觅。这次能找到大姐，全靠分公司的员工们。

　　在桂英家吃了大姐精心做的可口饭菜后，小伟因公司事务不得不离开了。离开时，小伟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到桂英手里，对桂英说是他写的一封信，要大姐在他走后再拆开看。

　　“对我恩重如山的桂英大姐，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，随信送上的100万元是我对您的感激之情，希望能对你们的生活有所帮助！望恩人一生平安！”拿着信和一张100万元现金支票，桂英夫妇脑海中一片空白，不知所措。

　　“不能要啊！25年前的举手之劳怎么能值100万呢！”一连两天，桂英捧着支票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。

　　“当家的，这钱我们不能要，要了一辈子都会心不安。我们马上去邮局，把支票寄还小伟！”桂英拉着男人的手冲出了家门。